清北大学生抢做小学试题, 拍照搜题APP为何热度不减?

2022-09-05 13:46 艾奇 戚梦颖

从2020年12月下旬开始,学医的大二学生小芜开始在作业帮兼职高中物理的答题官。用户可以把不会的题目拍照上传到平台,兼职的答题官们就可以从微信小程序中领取题目作答。小芜说,每做一道题,她可以获得4元的收益。


但是,随着中小学进入期末放假阶段,小芜觉得平台发布的待解答的问题变少了,最近她才抢到了两道题。因此,她决定再去其他拍搜类APP试试。


不过,另一款拍搜产品,好未来旗下的题拍拍答题官们也表示,最近很难抢到题了。


抢题变难,也表示各家拍搜APP兼职答题官的需求量逐渐饱和。


从2020年暑期开始,好未来旗下的题拍拍将“百名清华北大答题官”领衔的“真人在线答题”功能作为宣传重点,同时通过兼职渠道大量招聘大学生。进入2020年12月,作业帮也宣布推出老师在线免费答题服务“免费答”。


“真人答题”大战升温,被业内人士看作是打造流量池、扩大题库量的手段,其本身并非是有竞争力的“新产品”。


另一边,兼职大学生们开心“薅羊毛”,中小学学生们搜题搜得“嗨”,但老师们却忧心忡忡,方便的功能也意味着学生们能方便地找到作业答案。因此,有老师直言拍搜APP“害人不浅”。


作为各大在线教育机构引流利器的拍搜产品,从一诞生起就争议不断。愈发智能的“抄题神器”,是否离教育普惠的愿景更远了?



流量



题拍拍想在定型的市场中撕出一道口子。


2020年3月,好未来推出全新的免费答题产品海边搜题,后改名为晓搜题,又在2020年8月份更名为题拍拍,并将“真人在线答题”作为差异化营销点。


在此之前,拥有9146万月活用户的作业帮可谓称霸拍照搜题APP市场。小猿搜题的月活用户也达4940万。


题拍拍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并不容易。于是,在2020年秋季开学期间,题拍拍的线下广告占领了许多地方的公交站和电梯间。根据CTR媒介智讯的数据,仅在2020年9月的电梯海报广告花费中,题拍拍位居月度第6名。在2020的年末,题拍拍又作为教育行业独家赞助,出现在了Z世代聚集地B站的跨年晚会。


题拍拍以真人在线免费答题功能切入赛道之后,作业帮也于2020年12月2日推出真人在线解题服务“免费答”,并宣称可在18分钟内即时解题。第二天,题拍拍就宣布将答题时间从28分钟缩短至14分钟。


作为免费项目,题拍拍暂无盈利的同时,还要在兼职答题官的薪资上“出血”,看起来并不划算。


事实上,获客难、获客贵一直是在线教育的痛点。


2020年,为了抢夺流量,各大在线教育连番轰炸荧屏。报告显示,在线教育机构在2020年与综艺、电视剧合作的营销次数,比2019年分别多了3.8倍和7倍。另据媒体推算,行业中四家巨头公司的暑期营销费用总计超过60亿元。


艾瑞咨询的报告显示,2019年,在线教育单位获客成本已达上百元,并且有持续走高趋势。曾有业内人士向媒体表示,部分在线教育机构的获客成本已达上千元。


而作业帮相关人士曾表示,自有流量是作业帮直播课学员最主要来源,综合获客成本不到行业平均值一半。因此,拍照搜题产品更多被作为流量原始积累的利器。


易观分析教育行业分析师李玥也表示,目前搜题类APP应用场景广、用户黏性强,已经发展为头部在线教育品牌的标配引流产品。提供免费服务的商业逻辑在于通过原有师资、招募的解题官为自身打造流量池,促进真人答题用户向正价课程或其他付费内容转化,或通过真人答题服务增强用户黏性,因此配套品牌旗下的在线辅导等产品矩阵能够形成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与需要充值会员的作业帮、小猿搜题相比,题拍拍的“免费”噱头也确实吸引了很多用户。根据易观千帆数据,题拍拍的活跃用户规模自2020年9月起保持连续上涨。



题库



题拍拍主打的真人在线免费答题,其实存在已久。


2015年推出的口袋老师,就主打“拍照搜题+真老师在线答疑”的模式,宣传称拥有6万名注册认证的中小学老师。同年3月,口袋老师获得来自学大教育与奇虎360的3000万人民币A轮融资,这也是它最后一次获得投资。口袋老师强调长期收费,推出包月服务,但较高的消费门槛也导致拉新留存困难,因此之后渐渐淡出视野。


在从事在线教育产品经理多年的颜艳梅看来,包括作业帮在内的拍搜类产品其实一直在做真人在线答题。“我觉得这只是包装的概念,而且我个人认为这个可能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李玥认为,随着AI技术的发展,拍照搜题的质量和效率必然会持续提升,而真人在线答题相对成本更高,总体而言更适合作为在无法通过拍搜获取有效解答时的补充。


颜艳梅直言,题库就是根本。题库的数量与质量一方面决定了这款产品的用户体验,另一方面作为稀缺资源的题库也是TO B端的重要营收点。


颜艳梅曾经调研过市场上比较好的拍搜产品,但是她发现其实这些产品的题库质量并不高,真正的资源相对较少。因此,拍搜类产品目前都在题库量上使劲。“不管是动用教研力量也好,资本也好,还有其他第三方公司也好,去增加它的题库量,再一个是识别精准度的提升。”



初心



在颜艳梅的观察中,拍照搜题技术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不断在拓宽,基本上教育行业内各大机构全都在做。在行业追捧的背后,颜艳梅也直言,虽然拍照搜题这些产品很受学生们欢迎,但是家长和老师其实非常反对。


在上海一所中学担任英语教师的赵老师说,自己批改作业的时候,发现有抄答案的,一问学生说是拍照搜出来的。“比如说词型转换题,题目给的是A,但是写成了完全不相关的B。”


赵老师认为,对于初中阶段的孩子,使用拍照搜题APP弊大于利。因此,赵老师对此进行了一番整顿,并且通知到家长,平时不能给孩子电子产品。


但并不是所有老师都能遇到愿意配合的家长。目前在深圳一所中学教语文的杨老师说,学生会大方告诉自己用了拍搜APP,但只要不是抄的完全一样,就很难作为“证据”去告知家长,尤其有些家长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孩子“会抄作业”。


颜艳梅表示,从产品设计的角度,拍搜类产品要实现“教育普惠”与“抄题神器”的平衡,具有一定的难度。在她自己的经验中,也是通过侧面的方式来提升学生的学习效率。


从另一个角度看,拍搜APP的流行,也揭示着目前教育方式“重结果、轻过程”的评价导向。互联网教育研究院院长吕森林就曾表示,科技手段对原有的作业模式的冲击,实际上在倒逼教育改革,学校可以从改变作业形态入手,用开放性的作业培养学生创新能力、思考能力,以此保护学生的个性化成长。